88岁的丈夫,被肺病折磨多年,没有劳动能力;58岁的女儿,自从6岁时患脑膜炎,抽了脊髓后,人就傻了瘫了;19岁外孙,刚刚步入社会,仍在摸索生计……蒋贵英,一个81岁的老人,作为一个妻子,母亲,外婆,这辈子做得最多的事,就是无数次将自己的双手伸进肮脏的垃圾桶里,用捡来的垃圾养活了四条命。从农村的乡间地头到城市的街边巷尾,从患病的女儿到幼小的外孙,蒋贵英从一个年轻的农妇变成一个拾荒的老人,几十年的挣扎,只换来了算命先生翻来覆去的一句“人各有命”。
蒋贵英指着瘫痪的女儿说,“她不死,我也死不成”。这句看似只是一个年迈体衰的母亲对瘫痪女儿的牵挂,背后所流露出的辛酸和绝望,足以让所有人为之感到痛心。
这样的场景让笔者不禁想到央视一个曾经很热的话题:你幸福吗?在这位年过八旬的拾荒老人面前,或许每个人都无力发问。在本该安享晚安的年岁里,还要靠捡垃圾成为养活全家四口人的“英雄”,这样的人生有何幸福可言?
评判一个社会的温度和幸福感,最根本还是要看弱势小人物的命运。而蒋贵英“她不死,我也死不成”的悲情背后,更多是一个“小人物的无奈”。一边是年老多病的丈夫、瘫痪的女儿和年幼的外孙,一边是捡不到瓶子的“淡季”和愈发瘦弱的身体,透过这无力改变的命运,我们也看到喧嚣和繁荣的背后,“蒋贵英们”作为底层民众寂然无声但又客观的存在。
不可否认,我们在蒋贵英的故事里也看到了人性温暖的一面。经常去看望蒋贵英的“弹簧”,让她免费坐车的公交司机,还有对她“网开一面”的城管,这些都是蒋贵英绝望生活中的一丝丝希望。然而,这样的希望太过偶然、力量也太过微弱,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她全家“活着”的问题。
现实悲情的背后,往往隐藏着制度“悲催”。在蒋贵英茫然无措、步履沉重的拾荒背影里,我们看到的是社会救济的薄弱与粗疏,以及作为社会保障补充的社会慈善的不畅通。正是系统性的、持续性的救助缺失,才让蒋贵英陷入走不出的“命运”里。
“让舆论哗然的事件,都肇始于被忽视的声音。”几年前,人民日报一篇名为《倾听那些“沉没的声音”》的社论中有这样一句话。是的,从湖南衡阳市为养老而故意抢劫入狱的老人付达信,到四川稻城县8岁“猪圈女童”,从王府井93岁的拾荒老人到如今的蒋贵英……这些充满悲情色彩的故事,都起源于那些沉没的声音,不被倾听、难以解决,都有走不出的命运“轮回”,都有身处绝望中仍不放弃的一丝求生的希望。
如果不主动打捞这些声音,如果不能从倾听这些声音中,建立常态化的社会救济渠道,健全社会的救助、慈善、医疗机制,那么,蒋贵英“她不死,我也死不成”的悲情,就永远只能是被舆论放大之后悄然无声的个案。
如何让老人安享晚年,而不是在老来困顿的悲苦中成为捡垃圾养四条命的“英雄”,这是一个文明社会应给予的最基本保障。它关乎着这个社会对幸福的感受,更考量着一个国家的文明程度。而这些,都需要一份实实在在的制度保障。(完)